好似……是要參加個宴會?
是了!就是菊花宴!
10
望著窗外逐漸升高的太陽,我的腦子一瞬間變得空白,后背已被冷汗濕透。
若太子就此蒙難……
我不敢細想,手忙腳亂地穿上外衣,又將那匕首藏于腰間,朝萬壽宮快步趕去。
終于在宴會開始之前到了地方。
可宮門前把守的侍衛見我沒有帖子,決意不肯放行。
「兩位大哥可否行個方便,容我進去送點東西。」
「或者……二位替我知會一聲薛少監,我在門口等他也成。」
任憑我磨破了嘴皮子,兩個侍衛也只擺擺手,面色冷淡,不再理會我。
「逸安,你怎在此?」
來赴宴的父親立在我面前,面上陰霾沉沉,兩道目光審視般地掃過我的臉龐。
我心知不妥,但還是一咬牙,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,向他行了個禮。
「女兒有要事來尋薛爺,能否請父親替我告知他一聲,我在此處等他。」
「荒唐!此處豈是你該來的地方,還不快回去!」
父親聞言后眉頭緊鎖,低斥一聲后便大步離開。
正如我所想的那樣。
里頭的人越來越多,再有一刻,便要開宴了。
我心急如焚,額角沁出了細細的汗珠。
「薛家娘子?」
一道顫巍巍的嗓音從身后傳來。
我回身一看,目色微亮,聲音也壓制不住地激動起來。
「孔太傅!」
11
命運的軌跡如上一世一般無二。
宴會上果然發生了刺殺太子事件,也果然是由薛要救下了太子。
幸而遇見了孔太傅,否則這一世……
我萬死難辭其咎。
夜里,薛要摟著我在床榻上呢喃細語。
「今日若不是你,太子和我多半得折在那些刺客手里。
」
「誰能想到太后身邊的人,竟被換成了死士。」
我輕輕咬了咬唇,心頭一陣后怕。
是我險些害了他。
薛要緊了緊手臂,將下巴抵在我的頭上。
「三皇子那邊似乎有些坐不住了,接下來估計有得忙。」
「不能像前一陣似的常常陪你了,你不許生氣。」
我忙不迭地點點頭。
「本該如此。」
見我附和得如此爽快,薛要微微一怔,頓時有些不稱意起來,語氣也帶上了哀怨的調子。
「我就知道,夫人一點也不稀罕我陪。」
「我何該去忙,反正忙壞了也無人心疼。」
我嘴角一抽,感到一陣頭疼。
這人在外八面威風,賭起氣來怎像個小孩兒似的。
我費心哄了好半天,好話說盡,又配合著玩了些新花樣,他才心滿意足地去睡了。
不過薛要確實沒胡說。
這日后,他又成了那個忙得腳不沾地的薛要。
有時我睡到半夜能發現床上多了個人,有時他也連著幾夜未歸。
兩黨之間已是劍拔弩張,隔三岔五便能聽到哪位臣子又落馬了。
朝堂上風聲鶴唳,空氣都變得緊張了起來。
這樣便好。
橋歸橋,路歸路,讓一切循著前世的軌跡而行。
正當我祈禱萬事順利之時,許久未見的孟逸茹又尋上門來。
12
孟逸茹已嫁作人婦,滿頭珠翠,眉眼間更添了些刻薄。
「聽說,你如今同那位薛少監處得很不錯?」
她上下打量著我,眼波流轉,語氣里帶出一絲調侃的意味。
我端起茶盞,吹了吹那幾片漂浮的茶葉尖兒,垂眸不語。
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。
「父親說得果真沒錯,但你最好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。
」
孟逸茹臉上笑容消失,聲音也變冷了,將一封信與一個錦囊擲到桌上。
我打開了信封,信箋上是父親的字跡,內容很簡單。
他要我伺機毒殺薛要。
錦囊里放著一包藥粉,還有我十歲那年送給阿娘的一支簪子。
不過已斷成了兩截。
我心下大亂,攥著簪子的手指微微發白。
孟逸茹盯著我讀完了信,伸手便要來取。
「你看完了便給我吧,我好銷毀了去。」
我忽地回過神來,勉強定了定心神,沉住氣開了口。
「三妹,你放心,此事我自會辦妥,但這錦囊也須得麻煩你先帶走。」
迎著孟逸茹不解的目光,我斟酌著用詞,一臉真摯。
「一來,薛要最近幾乎未回過家用飯,我沒有機會下手。二來,若薛要在家中出事,頭一個便會查到我身上。」
「你有所不知,自上次刺殺事件發生后,薛要對我防備更甚,每日屋里來了什麼人,多了什麼東西,他都了若指掌,我怕一個不小心……便會連累了你。」
「后日便是太后壽宴,朝中文武百官及家眷皆會到場。屆時你再將東西給我,我尋個機會放到薛要的吃食之中,必定牽連不到咱們孟府,你看如何?」
孟逸茹遲疑了一會兒,咬著唇細想了想,似乎覺得我說得有些道理。
「那便如此吧。」
我暗暗舒了口氣。
孟府既安排我做這殺人的刃,顯然已把我視為一枚棄子。
我若成功必定難逃一死。
但眼下阿娘仍困在府上,我不得不掣肘于他們。
好在孟逸茹腦子簡單,局面尚有轉圜之地。
眼下最要緊的是同薛要通個氣兒,若今夜他未歸,我明日也須得出門尋他一回。
只是這樣又怕會引起孟府的警覺。
如此糾結直到深夜,我實在壓不住困意,正欲睡下,卻聽得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。